槐树村的工坊热火朝天地转了好几天。
李洛和王明如今已是制盐制皂的熟手，肖清芷更是把账目和人员调度管得井井有条，颇有几分女管事的风范。
宋玉瞅着一切上了正轨，便也放下心来，今儿个他得进趟青阳镇，办两件大事。
怀里揣着用细棉布包得整整齐齐的一包精盐，又带上几块新制出来的肥皂。
宋玉跟黄雨柔和肖清芷交代了一声，便搭了村里去镇上送货的牛车，晃晃悠悠地往青阳镇去了。
到了青阳镇，宋玉先直奔李府。
李府的门房远远瞧见是宋玉，那态度比上回又殷勤了几分，一路弓着腰把宋玉引到了李兆廷的书房。
李兆廷正对着一堆账册愁眉不展，听见通报说宋玉来了，才勉强挤出点笑意：“宋老弟来了，快坐。”
宋玉也不客套，从怀里掏出那包盐，放在桌上：“李大人，我说的精盐，弄出来了，您瞧瞧。”
“哦？”李兆廷应了一声，随手拿起那布包，入手的分量让他微微一怔。
打开一看。
只见里面是雪白细腻的粉末，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，隐隐泛着晶莹的光泽。
哪里还有半分寻常粗盐的灰黑与苦涩。
李兆廷“嚯”地一下站了起来，凑近了仔细打量，又捻起一小撮放在指尖细细碾磨，那细腻的触感让他眼皮一跳。
他将信将疑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指尖的盐粒。
“哈哈，好啊好啊。”李兆廷指着那盐，拿起桌上的茶杯，喝了一口，“宋老弟，这当真是你那村里小作坊制出来的盐？”
他府上用的自然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盐，可跟眼前这玩意儿一比，简直就是泥沙跟白玉的区别！
宋玉看着他那副活见鬼的表情，心里暗笑，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：“用了点小法子，提纯了一下。”
李兆廷抓着那包盐翻来覆去地看，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。
“宋玉啊宋玉，你可别谦虚了。这盐若是拿出去，莫说青阳镇，就是整个州府，也得抢破头！”
他开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，两眼放光，嘴里念叨着：“不行，这盐不能就这么卖，得想个好名头！
包装也得讲究！”
宋玉由着他兴奋了一阵，才慢悠悠悠地开口：“李大人，这盐，我管它叫雪花盐，您觉得如何？”
“雪花盐？好！好名字！”李兆廷一拍大腿。
“洁白如雪，入口即化，妙哉！宋老弟，你打算如何售卖？产量能跟上吗？”
宋玉道：“产量暂时还不大，每日约莫能出百十来斤。
至于售卖，还是得仰仗李大人的门路。”
李兆廷连连点头：“你说的是！这等好东西，自然不能便宜了那些不识货的。
你放心，销路包在我身上！
我这就修书几封，给州府里几位老友送些样品去，保管让他们趋之若鹜！”
两人又就着细节商议了半晌，敲定了初步的合作章程。
李兆廷看宋玉的眼神，满是欣赏。
从李府出来，宋玉估摸着时辰，便径直往墨漓的宅子去了。
到了墨府门口，那守门的家丁一见是宋玉，眼睛都亮了，麻利地躬身行礼：“宋壮士！您可来了！
老板娘吩咐过，您若是来了，不必通报，直接请进便是！”
宋玉挑了挑眉，看来自己如今在墨府也算是挂上号的贵客了。
被引着穿过庭院，来到一间雅致的书房外。
丫鬟轻声禀报后，里面传来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媚意的声音：“是宋壮士么？快请进来。”
推开门，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幽香扑面而来，取代了上次浓重的药味。
墨漓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，身上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掐腰长裙，乌黑的秀发松松地挽了个髻，几缕发丝垂在颊边，更添了几分娇慵。
那张明艳的脸庞早已不见病时的苍白憔悴，肌肤莹润，眼波流转间，顾盼生辉，眉梢眼角皆是风情。
那颗泪痣在眼下轻轻一点，勾魂夺魄。
“宋大夫，些日子不见，别来无恙？”墨漓放下书卷，盈盈起身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。
仿佛上次病得死去活来的人不是她一般。
“墨老板气色看起来好多了。”宋玉拱了拱手。
“托您的福，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。”墨漓亲自为宋玉斟了杯茶，茶香清冽。
“今日宋大夫前来，可是有什么指教？”
宋玉道：“指教不敢当。一是来看看墨老板恢复得如何，二来，也带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，想请墨老板品鉴品鉴。”
“哦？”墨漓美目一闪，来了兴致，“什么新奇玩意儿，快拿出来瞧瞧。”
宋玉先是替她诊了脉。
墨漓伸出皓腕，肌肤温润细腻，与上次那冰凉的触感判若两人。
宋玉指尖搭上她的脉门，凝神感受。
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一刹那，墨漓鼻尖极轻地“唔”了一声，尾音微微上扬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。
宋玉心中一跳，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从脚底板直冲脑门。
他下意识地抬眼，正对上墨漓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，眼底似笑非笑，带着几分戏谑，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那张娇俏的脸庞近在咫尺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兰花的淡香。
“咳。”宋玉狼狈地移开视线，强迫自己专注于脉象。
声音却有些不稳：“墨老板脉象平和有力，已无大碍。
日后注意调养，莫要太过操劳便可。”
他匆匆收回手，仿佛那手腕烫手一般。
墨漓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模样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，却也不点破。
宋玉清了清嗓子，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两块用油纸包着的肥皂，递给墨漓。
“墨老板，这是我偶然制出的小东西，用来清洁污渍，颇有奇效。”
墨漓接过那两块颜色略显暗沉、形状也不甚规整的小东西，闻了闻，没什么特殊的香味。
不由有些好奇：“这便是你说的新奇玩意儿？”
“墨老板不妨一试。”
墨漓唤来丫鬟，端来一盆清水，又取来一方有些污渍的锦帕。
宋玉接过肥皂，在沾湿的锦帕上轻轻搓揉了几下，很快便起了细腻的泡沫。
他将锦帕在水中漂洗干净，再拿起来时，原本的污渍竟已消失无踪，锦帕焕然一新，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。
“呀！”旁边的丫鬟忍不住惊呼出声。
墨漓也是美目圆睁，接过锦帕仔细查看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。
她又亲自试着用那肥皂洗了洗手，只觉泡沫丰富，去污力极强。
洗完之后，双手不仅没有干涩之感，反而滑滑润润的，比平日里用的澡豆皂不知好上多少倍！
“宋壮士，你这……这简直是神物啊！”墨漓看着宋玉，眼神发亮。
那是一种商人发现巨大商机时的兴奋光芒。
“此物若能量产，销路绝不成问题！
尤其是我们这些做衣料生意的，还有那些大户人家里面，哪个不需要这样的好东西！”
宋玉见她已然明白这肥皂的价值，便笑道：“墨老板果然慧眼。
这肥皂的生意，不知墨老板可有兴趣？”
“那是当然！”墨漓毫不犹豫地点头，笑容愈发妩媚动人。
“宋壮士愿意将此等生财之道与我合作，墨漓感激不尽。
不知这肥皂，我们该如何合作？”
两人当即便在书房里细细商议起来。
墨漓不愧是锦绣坊的老板娘，精明干练，三言两语便抓住了关键。
宋玉提出的初步设想，她也能迅速理解并给出自己的建议。
最终，两人议定，宋玉负责提供肥皂。
墨漓则利用锦绣坊的渠道以及她的人脉，在青阳镇乃至周边地区进行推广和销售，利润双方五五分成。
敲定了合作，墨漓心情大好，看着宋玉的眼神也越发热络。